安平·绿袖

胡笳悠扬

（一）绿袖
    绿袖没有想到，她竟会在这里遇见李家的那位公子。
    李家的二公子莫清，传言说他常年卧病在床，已活不了几年，为此她和小姐秘密查探了一番，果真如传言所说。那病公子一脸暗黄，双唇失色，露在外面的手指竟比病中女子的还要柔弱无力。那日二人在暗处听那大夫满是惋惜地说道：“二公子这病，怕是熬不过明年了吧。”
    李家乃是名门，一家三代皆出了丞相，唯到了这一代才开始没落了下来。李丞相心内翻涌哀痛，那大儿子整日不务正业，现在二儿子又是命不久也。叹天不公又如何。李丞相虽脸上无事但心内早已伤心欲绝。吩咐下人送了大夫出去，李丞相问道：“莫儿有什么需要为父帮忙完成的？为父定会竭尽全力。”
    “父亲，孩儿一切都好，唯有两个要求，希望父亲定要答应孩儿。”李二公子难得一口气说完了一句完整的话，停下时，胸口起伏，似要咳血。
    李丞相见此，又是一阵难受，忙上前揉抚，良久，哽咽地回道：“好。”
    一年后，李丞相以老年丧子而心力交瘁为由请辞，帝允。安平十二年，李老携一家搬离帝都，不知去向。
    那一日，听那李二公子说道：“父亲，帮孩儿把沈府的婚事退掉吧。儿子不能连累那沈家小姐未过门便守寡受尽世人冷眼。”李丞相点头。“我离开后，父亲便辞了丞相一职离开帝都吧。”说完便虚软了下去，不再说话。
    两年前，李莫清离世时年仅十八，如果还活着也该有二十了。就是不知那男子到底是何人，莫不是那李二公子诈死？绿袖想着又暗暗觉得好笑，想那李二公子又不似我家小姐那般无事玩诈死！
    不过说起自家小姐，绿袖忙埋了首进了红绣楼。这红绣楼正是自己小姐诈死后开的一家……呃，妓院。小姐心想这一事神不知鬼不觉，其实自家老爷早知了个全底，要不然非闹得满城风雨不可。沈府老爷可是对这个亡妻留下的独女出了名的宠爱。
    那位墨衣华服的公子在绿袖注意到他之前便已看到了她。绿袖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已经被记了十四年之久。该女子真正的容貌比之沈月蛮有过之而不及。见那女子离开，男子摇了摇手中折扇便转出了柳巷。
    不出三日，他们定会再见。
     
    绿袖，沈府大小姐的女婢，最喜绿衫和红玉珠坠。
    ?
    （二）红招
    三日后，果如那公子所言，二人又在这一处相遇，却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。
    那墨衣男子上前，说道：“我想见红绣楼的花魁。”
    绿袖愣了一下，抬头细细审视了那男子一番。许久，问道：“红绣楼的花魁是谁？”
    公子摇了摇折扇，道：“这里没有花魁，仅老鸨红玉。”
    “公子请随我到后院。”
    至了后院，一红衣女子亭亭立于芍药花丛中。听身后传来走动的声响，女子问道：“可是两年前诈死的那位李家二公子李莫清？”
    来人闻言，笑笑。“两年未见，月蛮到变得安静了许多，小生还真真怀念那个半夜无事来我家做小贼的女孩儿。”说完又摇了折扇，漏在脸侧的几缕发欲扬不扬。
    被称为月蛮的女子闻言，努了努小嘴，转过身来却是一脸无波，绿袖见此眼角一抽。保持这一动作许久，见那人仍旧一脸泛桃花，月蛮终是落下了肩膀，埋怨道：“莫清老弟，你怎的现在才回来呀！”这回竟是男人的声音，的的确确，并未掺假。
    入了暗室，红衣女子撕下脸上面皮，一张俊俏的脸竟与李莫清半分相似。此人便是李莫清那个传言中不务正业，整日眠于花街柳巷的兄长李莫言。十年前，李莫清十岁生日后便再未见过兄长，其后六年，双方仅凭书信往来。再见时，李莫言竟带了一身放荡之气，而此时，李莫清已卧病在床一年有余。
    “怎么？三年之约还有两个月，红招这会儿就忍不住了。”
    绿袖闻言，惊地抬头望向那个与李莫清极其相似的墨衣男子。红招，这个名字与绿袖之名同排于花名之中，两人之间仅隔了一个红玉。但是，她所认识的红招是个喜静的红衣女子。
    被称为红招的那人仅嘴角上挑，收了折扇，望向绿袖的眼里意味不明。绿袖被看得浑身不舒服，便转了眼看向李莫言。
    李莫言笑笑地摇头，说道：“三年前，门主与我们二人约定，言是只要我们先找到沈家大小姐，她便告知我们那个我们一直想要知道的秘密。自然这件事绿袖你与我一样是局中之人。”
    “那红招？”
    “门中与你一块儿长大的女孩之中，唯有红招与你入选花名。但事实上从一开始便不存在名为红招的女子。”
    绿袖皱眉，不解。这时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：“莫言，你错了。红招其实有两个人，一个是我，还有一个便是我们所要寻找的那人。”
    “前门主李锦棠看中了当时年仅三岁但天资聪慧的沈家大小姐沈月蛮，便趁夜将她从沈府偷了出来，取名红招，三年后让其与另外十八个女孩子一起习武，之后的事绿袖应该更为清楚。”
    李莫言咂舌，不禁有些佩服这个传说中的前门主，据说他还在出事之后一天扬言要帮这个老朋友找回亡妻留下的独女，却不晓他竟是贼喊捉贼。
    “当年你二人以沈家大小姐及其女婢的身份进入沈府不久，你的胞弟便已然去了。李莫言，其实你从一开始便知道了我的身份，但你却并不点破只因你希望你的父亲可以早日脱离朝堂。那么，我便帮你完成这个愿望。”
    李莫言不语，默认。
    ?
    （三）纸鸢???
    红绣楼内，莺声燕语，青烟之中混着丝丝魅香及酒香，众人忘情于声色之中，衣衫缭乱，一墨衣男子立于其中，双目轻合。这浑浊之地唯一的清澈身影。
    “我曾经是见过你的，是吗？”
    红招并未转身，他知道身后是那个许久未见的绝色女子。绿袖，这才是真正的她，在十二花名之中，她的容貌无人能及。
    “绿袖，三年之期未到，现在便去下了面皮，这是代表你已认输了吗？”他说的同时，手指轻碰了一下左耳附近的皮肤。
    绿袖上前，立于红招身侧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竟是挂满纸鸢的风筝小馆。有关于纸鸢的记忆似乎从来都是和红招联系在一起的。
    绿袖吸了一口气，淡淡地回道：“我想三年之约可以提前结束了。”
    “为何？”
    “因为从始至终就如莫言说的那般并不存在名为红招的女子。多年来与我一同闯过诸多困难的那人一直是你。你的气息，我永远不会忘记。刚才在暗室的时候，你说了慌。”绿袖说得极其认真，她看向红招的眼睛，那双眼睛的神情略有闪躲，“我想知道，你这样做的原因。”
    突然，悬在梁上的金铃发出声声脆响。二人急忙转身，便见一个身影疾奔而至。来人正是改装后的李莫言，妖娆身段，发丝凌乱，衣带轻扬。李莫言急急地问道：“红招，你来的时候可有人跟踪？”
    红招久久不语，似要耗尽李莫言的耐心，就在李莫言要暴走之际，红招这才慢吞吞地回道：“是有，好像是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女孩，左手还拉着一个嘴里吃着糖葫芦的妇人。”红招话落，便不见了李莫言的身影。
    绿袖见此，掩了嘴角。
    红招在喉咙里呵呵了一声，把玩着手中棋子，忽的挥袖，带动一串脆响。绿袖抬眸看向他，终不再追问。
    “绿袖儿，还想要知道吗？”红招问道。
    “不了。我想明日便可回去告知门主取消这耗时三年的游戏了。”
    这时，一道婉转的琴声自二楼传来，其声优雅，每一指的尾音皆染了相思。绿袖不禁回想起多年前与红招一同放纸鸢的场景：两个小巧的身影追逐在花丛之中，纸鸢高飞，蝴蝶飞舞，欢声笑语醉了这一处的花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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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（四）尾音
    一曲毕，余音绕。
    可否告知，李莫清的面皮之下，是否是我那记忆深处的红招。
    如若可以，请让我再看一眼真实的你。
    红招，我是绿袖。

忠毅迷情

有些事情想也想不明白

老酒仙仙云

人生啊，就是这样子，呵呵

基本無解

心事了无痕，安安静静，平平淡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