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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言情侦探] 戏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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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6-4 11:25:42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  楚香园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戏园子。园子里那半人高的戏台,也是京城装点最鲜亮的。绿色的幕帏,红色的柱台,铺着洒金地毯,背景是雕栏玉砌,假山绣水,生旦净末,正搬演着压轴戏《汉歌》,锣鼓碎碎的点着,汉皇昭君一一亮相。袖带飘摇,红颜艳妆,挥洒一片纸醉金迷。
  那扮昭君的便是楚香园的头角儿,小香君,真名叫的萧楚依。本就是绝色女子,再叫那旦妆一抹,花翎一顶,就更加香艳了。但凡听过她戏的达官显贵,王侯公子,无一不为之倾倒。好一个芳华绝代。
  谢了幕,萧楚依坐在她独有的妆台上拭脸,那梳妆台是六王爷命人送来的,十七根象牙上的雕空刻花均由法兰西名匠精心雕琢,仅此一件,唯她萧楚依独有。兰花指沾了面油轻拭眉眼,身后的小俾正为她解开霞帔,扶弄青丝。班主推门进来,捧了一堆箱箱盒盒。“是什么?”楚依杵着香腮,倚在桌前问班主。班主讪笑着将盒盖揭开,甚至后退了几步,样子像是怕晃了楚依的眼。“卢老爷送的,想请你去给唱个堂会。”开盖那一瞬,满眼的金黄鲜亮。“原来是副金步摇,我当是什么稀罕物件呢。”“那,再看看这几件。”楚依将那柄梳重新拾起,打断了他的话“不必,这些东西也耽误得我梳妆么?”班主识趣,退了出去。小俾低声道“好生羡慕姐姐这般福分,金银不缺,如今纵是诰命夫人才有得的金步摇也入不得姐姐的眼了。”楚依嘴角上挑,诡秘一笑“这头角儿,是这样好当的么?”
  楚依九岁才入的梨园,在行当里,这般年纪便是偏大的了。当年师傅嫌楚依身条硬,本是不想要她的,可是细看了那眉眼,一时间觉得这孩子若下得了功夫,是定能成角儿的。这就注定了楚依是要比别人多下功夫的,别人吊腿,三个时辰,楚依就吊十个。每件裘衣都是沾过血的,不是师傅打的,是让吊绳勒的,再严苛的师傅也是找不着理由打她的。九岁的楚依深深的知道,要想人前显贵,就要人后受罪的道理,她更加明白,自己是要做角儿的!
  那年冬天,宫里请师傅领着班子进宫给太后做寿。师傅给楚依上了一折《贵妃醉酒》,楚依知道,这是给她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。登台,几乎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身资婀娜,扮相美艳,唱腔圆润的萧楚依,慈禧更是当即赏了一块匾,芳华绝代。
  台上,楚依可以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杨贵妃,可以是众望所归的王昭君,凤冠霞帔,碧珠翡翠。台下,她不过是个,戏子,终比不得寻常女子。
  唱罢,楚依谢了幕下来,不知哪家的亲随送了个盒子过来,打开一看,是只白猫儿,绿眸,粉鼻,娇嫩得很。那怜人样儿,讨得楚依心头一阵欢喜。“和你一样,让人觉的娇柔又机灵。”闻声,楚依转头,他站在那里,满脸谦和又暖心的微笑着。他本是那不动声色即可摄人心魄的人,终是成为她一瞥间的惊鸿。楚依羞低着头,不知当说什么。只听他那亲随叫他“段二爷。”他告诉她,那猫儿叫小五。转身,走了。
  楚依抱着小五,站在锣鼓碎响的幕布后面,有些晕眩。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。
  她打听到,他叫段以生。又隔了几日,再见他时楚依正在台上唱《西厢》,只一眼,她便认出了桌椅人群里的他。楚依清了妆,他已站在身后,他笑“几日不见,竟觉得你越发消瘦了。”语气,如同旧相识。楚依也笑,道“为伊消得人憔悴啊!”他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,而她也知道自己输了,她比他更早动心。段以生问“你不该给我单独唱一个的么?你都收了我的彩头!”“几时收过你彩头了?”段以生便指指楚依怀里的小五。楚依淡淡的笑,亮起嗓,唱的汉皇昭君霸桥饯别的段子,段以生应的汉皇,曲调荡气回肠“则什么留下舞衣裳,被西风吹散旧时香。我委实怕宫车再过青苔巷,猛到椒房,那一会想菱花镜里妆,****相,兜的又横心上。看今日昭君出塞,几时似苏武还乡。”唱毕,凝视着楚依的眼。那词句在她耳边低回,缭绕,久不停歇。段以生道“你该歇息了,我也当回去了。”说罢,扭转身对她微笑,便毫不犹豫的走了。连一个说不的机会都不给她。他给自己留下尺度,游刃有余,可却将她的心牢牢抓住,不留余地。
  又隔数日,段以生邀楚依泛舟。小船上,他给她剥橘子,楚依说不甜,段以生便说“你若是觉得我这心是甜的,我便将它奉上。”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值得她玩味的。她还没回过神来,船便磕在暗石上,只觉得脚下一滑,就跌进江里。看她在水里扑腾,段以生便跳入水中,几翻沉浮,终是船家用浆拉他们上来。楚依裹着毯子卧在船上,低声说“看啊,你让我神魂颠倒了,才落了水。”他笑“我不也下水了么?看罢,清醒的人见了你,也不免晕厥的。”这时候船家插嘴道“公子,不识水性的么,就不要胡乱下水,莫让我这小本生意担当不起哟!她看看他,心头一荡。段以生便对她微笑,她细细看他,让水打湿的衣裳紧贴着身子,更显得他清瘦了,棱角硬朗,剑目星眉,如此俊秀。她不说话,段以生便问她,是冷么?他要脱衣,才发觉那衣裳早已湿透。逗得楚依阵阵发笑。这时楚依才觉得,他是上天奖励她多年苦楚的礼物。
  下船,他握了楚依的手,楚依报以羞涩一笑。入夜,楚依才回到居所,师傅站在门前,看楚依从段以生马车里下来。师傅告戒她“春心动荡本不是你的错,可不要选错了人,更不要轻许终身,身份名望已是你辍手可得,不要可惜了那多年辛苦。”楚依应声“知道了。”师傅走入黑巷,背影如同不染尘事的佛。
  清晨,段以生命人送来姜茶,说怕楚依昨日落水着凉,要她多饮些,暖胃。楚依一时觉得心也暖了。段以生与楚依并肩坐着,他吟诗,她抚琴。楚依看着他的脸,手指点在他唇间,想起娘说的,薄唇男子皆薄幸。可是那又如何,楚依不信,她不信他也是薄情寡义之人。楚依倚着他的肩,柔声道“我们,可有结发之缘?”他一怔,问她“你可放得下你那似锦前程?如若放下,梨园女子也未尝进不得门。”她得到了,她得到了她向往以久的承诺,一个女子,再她有多璀璨的珠袍,也终比不上那嫁衣上的一屡红纱。苦其一生,不就是为那一句偕老的承诺么?
  他走后,她便去寻来师傅,告诉他,她再也不唱了。老人下颚上的胡须儿微微颤动,良久,老泪纵横“可惜了多好的戏苗子,你是好不容易才有得如今这翻光景,我是撇下多少徒儿,单单训的你啊!”楚依也哭“师傅,这戏台子不是为我萧楚依一人而搭,我今天唱罢,明日又有人接茬,戏子的命啊,红得了多久?”师傅含了泪点头,说,好,你走。
  楚依站在幕后,仔细看看那些绣了凤凰牡丹,百鸟朝凤的戏服,桌上的油彩湿润鲜艳,与往常无异。楚依坐下来,将额前的鬓发梳弄整齐,兰花指儿捏着油笔,最后一次描红勾眉,如此细腻。以生啊,我那多少璀璨,繁华似锦,也终为你退尽。
  楚依告诉段以生,她已踏出戏园门,终不再唱。段以生杵在那,久久不语。他不知道,她是真肯为他放弃的。他踌躇着说“晚些在与家人说罢。”她笑,没什么,我可以等的。
  几月过了,楚依再问段以生时,他嘟囔“我爹是断不会同意这般亲事的,他说抛头露面的女子,总是有褥家声的。你也知道,我家那家声,是比我命重要的。”楚依看着他,心口一阵绞痛,我为你将所有辍手可得荣华抛下,最终还是有褥你的家声了。我可以为你将一切放下,你却无法为我舍去那半点虚名。
  次日,有姐妹告诉楚依,见那段以生领了卢家小姐游湖。楚依不信,道“暂不成婚,只是他畏惧他那家人,沾花惹草他是不会的。兴许是看走眼了。”再将楚依引到舟畔,看那段以生与别人把酒畅欢。由不得她不信了。
  楚依上前,扬手给段以生一巴掌,含泪道“你我情义已尽。”段以生捂着脸,“表子无情,戏子无义,你不过是个戏子,你我何来情义?”好一个戏子无义,就是我这个戏子,将尚不值钱的真心给了你,如今更低贱得只剩下空壳一具。人不识命。她不明白,他的柔情似水怎么就如同戏台上的事,演罢便散尽了呢?楚依站在那里,看他那薄唇一张一合,竟是一个字听不见了……
  楚依醒来,师傅坐在床前。背影佝偻,起身给楚依倒水,脚步也有些蹒跚。半晌,老人悠悠的说“楚依,你该拌戏了。”楚依坐定,又想起多年前那句话,“我是要做角儿的。”
  又过了几月,楚依坐在那象牙妆台前描眉,听墙外喜乐震天,问“什么事,这样喜庆?”有人答“段二爷娶亲,姑娘是那卢家小姐。”楚依依旧坐在那里勾她的柳眉。
  登台,唱得就是那出《贵妃醉酒》,唱毕,醉卧台前。有人说,她怕是真醉了。也有人说,她是入戏太深。后有人喊,那杯里是当真有酒的!最后看她嘴角渗出血沫,人潮散尽,她睁着空洞的眼,定定的看着太后赏的那块匾,芳华绝代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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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6-4 18:59:30 | 只看该作者
有些事情想也想不明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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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6-5 02:29:38 | 只看该作者
心事了无痕,安安静静,平平淡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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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6-5 10:04:53 | 只看该作者
人生啊,就是这样子,呵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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